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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 過冬
◎結婚的交情，甸甸抱抱我吧（修修◎
回去之後淩晨一點多, 陳甸甸腦子困的轉不動，洗漱完就平趴在床上犯困，因為旁邊的細微聲音擾著神經, 她眼皮不太安分，並沒有進入深度睡眠。
齊昂下了樓，過了會端著一杯醒酒湯走進來坐在床邊，輕聲叫著她。
“陳甸甸，把這個喝了。”
陳甸甸從鼻腔中發出一個“嗯”字, 但還是趴著的姿勢沒動，整張臉埋進枕頭裏, 聲音低的宛如氣音。
齊昂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後腦勺：“喝了再睡, 明天醒來會頭痛。”
陳甸甸腦子錯亂著，或許跟他說的那樣她腦子並不清醒，處於半夢半醒，由著性子並不太想搭理他。
她不是說了自己酒量好嗎？喝完酒第二天也不會頭痛的。
煩人呢。
齊昂見她不動, 沈了口氣，端著那杯醒酒湯放在了床頭櫃上熄了燈。
打開手機, 紅色的新消息拉的好長都拉不完，好幾個群裏的，還有不少亂七八糟群發的私信祝他新年快樂。
齊昂站起身悄無聲息走到陳甸甸那邊，見她都困到神志不清了，都不忘跟他中間隔那麽遠，嬌小的身子蜷縮著就睡了個邊邊, 一翻身就要掉地上。
他把女孩輕輕抱起, 放在床中央一個舒服的位置, 又給她蓋好被子, 手指輕輕撥開遮住臉頰的淩亂頭發, 視線從眉眼寸描摹至唇邊，時間在寂靜夜晚被緩慢拉長，他無比珍惜每一秒。
因為喝了些酒，她的臉頰格外紅潤，閉著眼，呼吸均勻，好似睡得很熟。
今天她很累了，齊昂卻毫無睡意。
腦海裏不自覺想到了白天她壓抑著的控訴，站在鐘枝面前，仿佛隱忍到了極致。
跟他印象中那個雷厲風行刀子嘴豆腐心的鐘枝天差地別，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。
他挺想找人查一查她高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，是不是跟她說的只是因為學習壓力大，亦或是藏著別的什麽原因。
可陳甸甸的防備心太強，她似乎很討厭別人觸碰那些她不想說出來的曾經，給自己豎起高高的圍墻，誰都不讓碰。
嗓子發幹，齊昂站起身下意識摸口袋裏的打火機，摸了個空，手指一頓，忽然想起來打火機給她了。
轉頭一擡眼，又看到那枚他說不要了的打火機被她完好t無損帶回來，放回了茶幾上。
他走過去。彎腰撈起打火機把玩著，等點出火苗，再滅掉。
害怕啪嗒的聲音吵醒人，又輕聲放下。
白日裏冷傲又對任何事情不屑一顧的男人，弓著肩脫力了似的坐在沙發上，什麽動作都沒有。
沈默地坐了一個多小時，打開手機翻出了一個聯系方式，給對面發了一條微信消息。
【你好，我想問一下陳甸甸在高中有發生過什麽事情嗎？】
這個點了，對面卻回覆挺快：【高中嗎？應該沒有吧，不過高中她學習挺努力的，上課下課放學都在學習，我記得她媽媽還給她報了補習班，而且她手機都被沒收了。】
【其實我高中跟她接觸也不是很多……她在二班，我經過走廊時才會看見她，而且二班沒有幾個是我們之前學校的老同學，大多數都是本來市中心的學生，不過她好像一直都是獨來獨往的，沒什麽朋友。】
【其實我當時還挺意外的……你們怎麽忽然都不理她了？】
以陳甸甸為圓心的那群人，平常吊兒郎當玩到起飛，學習卻一個比一個好，比較熟悉的那些人除了成績差得明顯的幾個，全都去了一中跟實驗，跟她玩的最好的李軻也在初中畢業之後飛往加州留學，那些人平常跟陳甸甸玩的好也都是因為紮堆效應，分了校之後，她忽然成了一個人。
就算她不愛交新朋友，邱梨也不明白為什麽連齊昂都不跟她玩了。
當時有聽說些陳甸甸爸爸生意失敗的事情。還以為齊昂真的看不起他們不願意跟他們這些人湊一起了，暗自覺得他勢利。
齊昂盯著這句話沒吭聲，嗓子幹澀到像是卡著一塊滿是棱角的石塊，割裂似的往下咽，鮮血淋漓到唇齒有些腥甜。
像她媽媽說的，他只是覺得高中陳甸甸討厭他了。
沒有理由的。
他去過陳甸甸的學校，偶爾會看到她跟朋友一起吃飯上體育課，亦或是坐在教室看書，仿佛跟初中一樣，只是世界裏沒有了齊昂。
手指還緊緊攥著手機，力道想要把它捏碎，硌得手疼，腦子比剛才更亂，情緒也因為這條微信變得糟糕透頂，渾身的脈絡都要爆裂。
遠處睡得正熟的陳甸甸倏然被一股力拽著，手指抖了一下，一瞬間從夢中醒來，她睜開眼，意識朦朧盯著天花板，周遭寂靜。
恍惚了兩秒，正要閉上眼繼續睡，又註意到有點不對勁。
她微微側過頭，瞧見遠處落地窗前沙發上坐著的頎高身影，他的胳膊肘撐在膝蓋處，手臂伸長，垂著頭，一動不動的。
這個點了，窗外仍隱隱約約有煙花綻放的聲響，房間裏靜悄悄的。
她坐起身穿著拖鞋往那邊走，齊昂聽到她掀開被子的動靜就擡起了頭，窗外的微光透進來，能隱約看到齊昂眼有些紅。
“你……沒事吧。” 陳甸甸有些楞，腳步都慢下來。
大晚上偷偷哭。
齊昂身子重重往後靠，閉緊眼皮，嗓音沙啞：“想跳樓。”
陳甸甸：“……？”
她害怕的聲音都有些抖，小心翼翼地坐在他旁邊，呼吸都繃緊著問：“發生什麽了？是工作上的嗎？不至於的，你這麽聰明以後還有翻盤的機會。”
她聽到黃周周說過陸銘準備開拓新市場的事，這件事大部分都交給了齊昂處理，當做對他接手公司的考驗，也給他一個實戰機會，這也是他前段過年時間還要去出差開會的原因。
齊昂側過頭，垂著眼瞼，渾身頹敗的模樣融進秾秾黑夜混成一灘，那雙漆黑的眼好像也失去了神采，平常即便冷淡卻附帶著些許散漫又頑劣的傲慢大少爺氣息，此刻也消失殆盡了。
像是發生了什麽讓這樣輕狂優越處事不驚的人，也感到無力挫敗的重大事情。
一瞬間，陳甸甸又回想到了那天，她看到了齊昂站在門口紅著眼，那時，是因為靳阿姨去世。
當時她跟齊昂的關系形同陌路，內心似乎沒什麽波動。
可此時，難得看到他因為什麽這麽猶豫又頹敗的一面。
“陳甸甸。”他的嗓音擦著晦澀。
明明是她喝了酒，陳甸甸卻感覺齊昂也喝醉了。
“嗯。”
齊昂嘴裏的話滾在喉尖，最終卻只是問了一句：“你高中過得開心嗎？”
沒有我，過得開心嗎。
陳甸甸低垂著眸，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忽然問這個問題。
是看到鐘枝了嗎？
也是，高中見過鐘枝的人或許都能感覺到她的變化，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。
“還好。”她說。
跟齊昂的視線在空氣中靜靜交織，陳甸甸首先扛不住躲開眼。
“不是很開心。”
酒精的作用在思緒中發酵升騰，陳甸甸說話也十分緩慢，像是一只在爬行的蝸牛，只能一句話一句話的蹦跶出來。
“我之前在一家傳媒公司上班，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那家公司嗎？”
陳甸甸像是自言自語地坐在他旁邊，雙手扣在一起低著頭說：“因為那家公司附近有一條步行街叫柏林路，我媽現在住的地方就在柏林。”
“我看到別人說，下雪的柏林會很好看，但是每次冬天我都感覺特別冷特別難熬。”
“她高二的時候被醫院診斷出來有暴躁癥，有的時候情緒不受自己控制，其實……她也沒什麽錯吧，她只是想要得到更好的生活而已，如果她沒有生我，她肯定比現在好一百倍。”
陳甸甸沒有辦法恨她高中對她所做的一切，拿什麽恨呢？
她只是從小嬌生慣養嫁錯了人，半生都賠在了陳鎮身上。
她或許不該出生，那樣誰的人生都是好的。
陳甸甸又側眸看向齊昂，眼神微晃。
現在回憶起跟齊昂的以前，恍如隔世。高三的一切都仿佛進入的加速帶，一幀一幀的，淩亂又破碎，久積成疾，滿目瘡痍，讓她不願回憶。
現在想想印象最深的竟然是在高三即將畢業的那段時間，有人課後解壓八卦，順便問她認不認識齊昂，聽說他們倆都住在西城，還在一個初中的。
“你們真的一個班的？一個班出來的怎麽齊昂學習那麽好？？簡直難以想象。”
“我聽說他高中畢業之後就要出國留學了吧，宜大算不上什麽全球前排的大學。”
“哎，你有沒有他微信號啊？我不加，讓我看看他的頭像朋友圈什麽的就行。”女孩苦苦哀求。
他的微信號倒是有人有，加不上，要到了也白搭。
陳甸甸捏著筆搖頭，擡眸說：“我們不是很熟。”
女孩這才了然地點了點頭，表情立馬收斂，趾高氣揚朝著身後的幾個女生大聲說：
“看吧我就說！甸甸怎麽可能認識，你還想找她牽線……”
等她走了陳甸甸才松了一口氣，她不敢承認跟他認識，在她心裏，那些耀眼的字眼堆砌在他身上，他已經變成了心目中的遙不可及。
“不管怎麽樣，齊昂，我很感謝能夠遇見你。”
齊昂身子重重往後靠，眼瞼低斂，眉眼舒緩下來，嘴裏那句“你為什麽討厭我”被徹底吞入喉嚨，艱難地咽了下去。
夠了，這就夠了。
非要得到一個他不想聽到的答案才算嗎。
即便陳甸甸厭煩他，疏離他，沒想過跟他產生任何交集，他現在也已經跟陳甸甸結婚了。
“我回老家時沒想過跟誰結婚，在我心裏其實……結婚是一定要跟喜歡的人在一起的，可是我沒有辦法，我想逃開鐘枝的管教，她也可以自由做自己的事情。”
鐘枝被自己的道德感綁架沒有辦法徹底放下她，可看到她又會想起以前跟陳鎮在一起的痛苦回憶，這或許是最好的方法。
說到這兒，陳甸甸又想到了昨天酒吧跟他們說話的女孩，不知道是不是女孩的第六感，即便是隔了很遠看不太清也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麽，但也篤定那個女孩應該是喜歡齊昂的。
“你幫了我很大的忙，我知道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的。”
陳甸甸忙不疊地開口：“如果你想——”
齊昂聽了個開頭就知道她要說什麽，不想聽。
別過頭，手掌緊緊胸口，皺緊眉臉色不太好，發出壓抑而痛苦的聲音：“胃疼，有點難受。”
陳甸甸一時之間不知道他是真的還是裝的。
他不是沒喝酒嗎。
“真的假的，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……”
下一秒，貼過去查看傷情的身子被他一把勾過，遒勁有力的手臂流利地從她胳膊下穿過，輕而易舉一把攬過她的腰部，陳甸甸瞬間跌入進他的懷抱中去。
倆人都穿著單薄的睡衣，即便帶著絨棉，也能明顯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滾燙溫度，陳甸甸的手掌撐著沙發，另一只胳膊懸在半空，全身僵硬著一瞬間心跳都停了。
胸口處那振聾發聵的心臟鼓動聲或許是齊昂的。
齊昂雙手緊緊捆著她的腰，胸膛跟懷裏女孩嚴絲合縫貼著，下巴墊在她肩膀上，低著頭，鼻尖幾近貼著她的脖t頸，他還不太滿足地蹭了蹭，渾身懶散，像是耷拉在她身上的一個過量掛件。
“結婚的交情了，我難受，甸甸抱抱我吧。”
“就跟以前一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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齊昂下了樓，過了會端著一杯醒酒湯走進來坐在床邊，輕聲叫著她。
“陳甸甸，把這個喝了。”
陳甸甸從鼻腔中發出一個“嗯”字, 但還是趴著的姿勢沒動，整張臉埋進枕頭裏, 聲音低的宛如氣音。
齊昂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後腦勺：“喝了再睡, 明天醒來會頭痛。”
陳甸甸腦子錯亂著，或許跟他說的那樣她腦子並不清醒，處於半夢半醒，由著性子並不太想搭理他。
她不是說了自己酒量好嗎？喝完酒第二天也不會頭痛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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齊昂見她不動, 沈了口氣，端著那杯醒酒湯放在了床頭櫃上熄了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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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把女孩輕輕抱起, 放在床中央一個舒服的位置, 又給她蓋好被子, 手指輕輕撥開遮住臉頰的淩亂頭發, 視線從眉眼寸描摹至唇邊，時間在寂靜夜晚被緩慢拉長，他無比珍惜每一秒。
因為喝了些酒，她的臉頰格外紅潤，閉著眼，呼吸均勻，好似睡得很熟。
今天她很累了，齊昂卻毫無睡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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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他印象中那個雷厲風行刀子嘴豆腐心的鐘枝天差地別，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。
他挺想找人查一查她高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，是不是跟她說的只是因為學習壓力大，亦或是藏著別的什麽原因。
可陳甸甸的防備心太強，她似乎很討厭別人觸碰那些她不想說出來的曾經，給自己豎起高高的圍墻，誰都不讓碰。
嗓子發幹，齊昂站起身下意識摸口袋裏的打火機，摸了個空，手指一頓，忽然想起來打火機給她了。
轉頭一擡眼，又看到那枚他說不要了的打火機被她完好t無損帶回來，放回了茶幾上。
他走過去。彎腰撈起打火機把玩著，等點出火苗，再滅掉。
害怕啪嗒的聲音吵醒人，又輕聲放下。
白日裏冷傲又對任何事情不屑一顧的男人，弓著肩脫力了似的坐在沙發上，什麽動作都沒有。
沈默地坐了一個多小時，打開手機翻出了一個聯系方式，給對面發了一條微信消息。
【你好，我想問一下陳甸甸在高中有發生過什麽事情嗎？】
這個點了，對面卻回覆挺快：【高中嗎？應該沒有吧，不過高中她學習挺努力的，上課下課放學都在學習，我記得她媽媽還給她報了補習班，而且她手機都被沒收了。】
【其實我高中跟她接觸也不是很多……她在二班，我經過走廊時才會看見她，而且二班沒有幾個是我們之前學校的老同學，大多數都是本來市中心的學生，不過她好像一直都是獨來獨往的，沒什麽朋友。】
【其實我當時還挺意外的……你們怎麽忽然都不理她了？】
以陳甸甸為圓心的那群人，平常吊兒郎當玩到起飛，學習卻一個比一個好，比較熟悉的那些人除了成績差得明顯的幾個，全都去了一中跟實驗，跟她玩的最好的李軻也在初中畢業之後飛往加州留學，那些人平常跟陳甸甸玩的好也都是因為紮堆效應，分了校之後，她忽然成了一個人。
就算她不愛交新朋友，邱梨也不明白為什麽連齊昂都不跟她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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齊昂盯著這句話沒吭聲，嗓子幹澀到像是卡著一塊滿是棱角的石塊，割裂似的往下咽，鮮血淋漓到唇齒有些腥甜。
像她媽媽說的，他只是覺得高中陳甸甸討厭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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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去過陳甸甸的學校，偶爾會看到她跟朋友一起吃飯上體育課，亦或是坐在教室看書，仿佛跟初中一樣，只是世界裏沒有了齊昂。
手指還緊緊攥著手機，力道想要把它捏碎，硌得手疼，腦子比剛才更亂，情緒也因為這條微信變得糟糕透頂，渾身的脈絡都要爆裂。
遠處睡得正熟的陳甸甸倏然被一股力拽著，手指抖了一下，一瞬間從夢中醒來，她睜開眼，意識朦朧盯著天花板，周遭寂靜。
恍惚了兩秒，正要閉上眼繼續睡，又註意到有點不對勁。
她微微側過頭，瞧見遠處落地窗前沙發上坐著的頎高身影，他的胳膊肘撐在膝蓋處，手臂伸長，垂著頭，一動不動的。
這個點了，窗外仍隱隱約約有煙花綻放的聲響，房間裏靜悄悄的。
她坐起身穿著拖鞋往那邊走，齊昂聽到她掀開被子的動靜就擡起了頭，窗外的微光透進來，能隱約看到齊昂眼有些紅。
“你……沒事吧。” 陳甸甸有些楞，腳步都慢下來。
大晚上偷偷哭。
齊昂身子重重往後靠，閉緊眼皮，嗓音沙啞：“想跳樓。”
陳甸甸：“……？”
她害怕的聲音都有些抖，小心翼翼地坐在他旁邊，呼吸都繃緊著問：“發生什麽了？是工作上的嗎？不至於的，你這麽聰明以後還有翻盤的機會。”
她聽到黃周周說過陸銘準備開拓新市場的事，這件事大部分都交給了齊昂處理，當做對他接手公司的考驗，也給他一個實戰機會，這也是他前段過年時間還要去出差開會的原因。
齊昂側過頭，垂著眼瞼，渾身頹敗的模樣融進秾秾黑夜混成一灘，那雙漆黑的眼好像也失去了神采，平常即便冷淡卻附帶著些許散漫又頑劣的傲慢大少爺氣息，此刻也消失殆盡了。
像是發生了什麽讓這樣輕狂優越處事不驚的人，也感到無力挫敗的重大事情。
一瞬間，陳甸甸又回想到了那天，她看到了齊昂站在門口紅著眼，那時，是因為靳阿姨去世。
當時她跟齊昂的關系形同陌路，內心似乎沒什麽波動。
可此時，難得看到他因為什麽這麽猶豫又頹敗的一面。
“陳甸甸。”他的嗓音擦著晦澀。
明明是她喝了酒，陳甸甸卻感覺齊昂也喝醉了。
“嗯。”
齊昂嘴裏的話滾在喉尖，最終卻只是問了一句：“你高中過得開心嗎？”
沒有我，過得開心嗎。
陳甸甸低垂著眸，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忽然問這個問題。
是看到鐘枝了嗎？
也是，高中見過鐘枝的人或許都能感覺到她的變化，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。
“還好。”她說。
跟齊昂的視線在空氣中靜靜交織，陳甸甸首先扛不住躲開眼。
“不是很開心。”
酒精的作用在思緒中發酵升騰，陳甸甸說話也十分緩慢，像是一只在爬行的蝸牛，只能一句話一句話的蹦跶出來。
“我之前在一家傳媒公司上班，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那家公司嗎？”
陳甸甸像是自言自語地坐在他旁邊，雙手扣在一起低著頭說：“因為那家公司附近有一條步行街叫柏林路，我媽現在住的地方就在柏林。”
“我看到別人說，下雪的柏林會很好看，但是每次冬天我都感覺特別冷特別難熬。”
“她高二的時候被醫院診斷出來有暴躁癥，有的時候情緒不受自己控制，其實……她也沒什麽錯吧，她只是想要得到更好的生活而已，如果她沒有生我，她肯定比現在好一百倍。”
陳甸甸沒有辦法恨她高中對她所做的一切，拿什麽恨呢？
她只是從小嬌生慣養嫁錯了人，半生都賠在了陳鎮身上。
她或許不該出生，那樣誰的人生都是好的。
陳甸甸又側眸看向齊昂，眼神微晃。
現在回憶起跟齊昂的以前，恍如隔世。高三的一切都仿佛進入的加速帶，一幀一幀的，淩亂又破碎，久積成疾，滿目瘡痍，讓她不願回憶。
現在想想印象最深的竟然是在高三即將畢業的那段時間，有人課後解壓八卦，順便問她認不認識齊昂，聽說他們倆都住在西城，還在一個初中的。
“你們真的一個班的？一個班出來的怎麽齊昂學習那麽好？？簡直難以想象。”
“我聽說他高中畢業之後就要出國留學了吧，宜大算不上什麽全球前排的大學。”
“哎，你有沒有他微信號啊？我不加，讓我看看他的頭像朋友圈什麽的就行。”女孩苦苦哀求。
他的微信號倒是有人有，加不上，要到了也白搭。
陳甸甸捏著筆搖頭，擡眸說：“我們不是很熟。”
女孩這才了然地點了點頭，表情立馬收斂，趾高氣揚朝著身後的幾個女生大聲說：
“看吧我就說！甸甸怎麽可能認識，你還想找她牽線……”
等她走了陳甸甸才松了一口氣，她不敢承認跟他認識，在她心裏，那些耀眼的字眼堆砌在他身上，他已經變成了心目中的遙不可及。
“不管怎麽樣，齊昂，我很感謝能夠遇見你。”
齊昂身子重重往後靠，眼瞼低斂，眉眼舒緩下來，嘴裏那句“你為什麽討厭我”被徹底吞入喉嚨，艱難地咽了下去。
夠了，這就夠了。
非要得到一個他不想聽到的答案才算嗎。
即便陳甸甸厭煩他，疏離他，沒想過跟他產生任何交集，他現在也已經跟陳甸甸結婚了。
“我回老家時沒想過跟誰結婚，在我心裏其實……結婚是一定要跟喜歡的人在一起的，可是我沒有辦法，我想逃開鐘枝的管教，她也可以自由做自己的事情。”
鐘枝被自己的道德感綁架沒有辦法徹底放下她，可看到她又會想起以前跟陳鎮在一起的痛苦回憶，這或許是最好的方法。
說到這兒，陳甸甸又想到了昨天酒吧跟他們說話的女孩，不知道是不是女孩的第六感，即便是隔了很遠看不太清也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麽，但也篤定那個女孩應該是喜歡齊昂的。
“你幫了我很大的忙，我知道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的。”
陳甸甸忙不疊地開口：“如果你想——”
齊昂聽了個開頭就知道她要說什麽，不想聽。
別過頭，手掌緊緊胸口，皺緊眉臉色不太好，發出壓抑而痛苦的聲音：“胃疼，有點難受。”
陳甸甸一時之間不知道他是真的還是裝的。
他不是沒喝酒嗎。
“真的假的，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……”
下一秒，貼過去查看傷情的身子被他一把勾過，遒勁有力的手臂流利地從她胳膊下穿過，輕而易舉一把攬過她的腰部，陳甸甸瞬間跌入進他的懷抱中去。
倆人都穿著單薄的睡衣，即便帶著絨棉，也能明顯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滾燙溫度，陳甸甸的手掌撐著沙發，另一只胳膊懸在半空，全身僵硬著一瞬間心跳都停了。
胸口處那振聾發聵的心臟鼓動聲或許是齊昂的。
齊昂雙手緊緊捆著她的腰，胸膛跟懷裏女孩嚴絲合縫貼著，下巴墊在她肩膀上，低著頭，鼻尖幾近貼著她的脖t頸，他還不太滿足地蹭了蹭，渾身懶散，像是耷拉在她身上的一個過量掛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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